仿佛连光都被吸了进去，折射着幽幽冷芒。
齐少监骇然，忙垂手后退了几步，小腿发软着，还得强挤出笑容道：“奴婢自作主张，还请督主惩罚。”
“退下吧。”封禹依旧笑着，抬手挥了挥，一举一动如同慈悲的神佛。
可齐少监知道自己触怒了他，鼻尖都冒着冷汗，哈着腰垂着头一路倒退到门口，才快速转身迈过门槛。
司礼监的人都知道，封禹从来不让除去九节的人在跟前伺候。
有流言说是因为当年封家出事时，他险些被身边亲近的人所害，所以从此不再相信其他人。
至于九节为何像个狗皮膏药一样黏着，多半是因为九节是他亲手救下的一条命，才会得到特殊对待。
不管是什么，齐少监此刻都忐忑无比，浑身冷汗在寒风中再一吹，狠狠地打了哆嗦。
九节去而复返，一眼就见到齐少监站在院子中央的杏树下，跟木头一样杵那不动，投去疑惑的一瞥后又快步回到了主屋。
而齐少监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走远后，才慢慢转身，眼底有无法遮掩的阴鸷，下刻哼笑一声拂袖离开。
“干爹回来了！”
齐少监出了这个二进院落，回到自己的四方小院，刚进门就被殷勤的小太监上前搀扶着胳膊。
齐少监在封禹那碰了钉子，心情正不妙，借故发作，一甩手，抬脚就重重踹那干儿子腿窝处。
小太监咚一声跪倒，疼得五官都扭曲了，干爹的斥骂在耳边响起。
“一群废物东西，都跟我多久了，连个名姓都不能被督主记住！要你何用！”
齐少监借故撒气，小太监痛得连抽气都不敢，忙调转方向，朝着他磕头：“干爹息怒！”
“息怒息怒！整日就知道无用的！”齐少监一脚泄了不少怒意，再骂一句后终于缓了脸色，“起来，有要紧事交代你，如若走漏一丝风声，你就等着咱家摘了你的狗脑袋！”
话落，朝靠近的小太监耳语了几句。
“三姑娘，儿子记住了。”小太监将声音压得极低，“儿子即便是掘地三尺，也会给干爹找出是哪家人来！”
齐少监这才露出一丝笑，抬手拍了拍他肩头：“不是干爹心狠，而是你今日被我打骂长点记性，可比将来犯了错，被丢进诏狱拆骨剥皮还无法咽气时后悔强。”
“儿子知道是干爹用心良苦！”
小太监作势又要跪下，被齐少监一手扶了起来。
“办事要紧，记住不可露出一丝风声！”
小太监连连点头，重新扶上他胳膊，将人送进屋了才告退。
摆设奢华的小小正房里，齐少监脸上的假笑褪去，望着满屋的富贵，和先前听到的只言片语，心里好歹有了一丝的安慰。
他们督主居然有看上眼的姑娘了，那姑娘还在宫外。
既然不能明着在督主跟前挤走九节，那就另辟蹊道，枕边风不管在任何时候都好用的！
譬如那个得罪过他的许嫔，在他跟前再趾高气扬，他就是利用其他妃嫔，让她给皇帝吹枕边风，最后许嫔不也得被打入冷宫永劫不复！
这样的手段，用来收拾九节必然也可以奏效。
如今只等看是哪一家的三姑娘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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