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一手托腮,一手拈起丢在几上的小梅花,漫不经心地问起:“霍远那老贼真是你打伤的?”
霍沉落子的动作微顿,总算转过头正眼瞧他,并不客气:“我以为是你。”
“有趣。”霍涛笑得更为真心,“我为何打我父亲?我虽恨他,却也敬重他,倘或没他,世上又怎会有我?我又怎会锦衣玉食、为非作歹活这二十年?对么,三弟。”
霍沉最恼别人与他讪皮讪脸,更恼霍涛与他说的这些话,当即沉下脸色:“不说事便滚。”
“啧,呕什么气?”霍涛撇撇嘴,又捻了捻指间脆弱的小梅花,道,“这缃梅倒很像贺姑娘,她那年打我时就穿着身鹅黄色衣裳,身上也似花儿这般香喷喷的。”
霍沉捏了捏棋子,冷言相向:“不妨再说一句。”
“哈,有妨,有妨……眼下在人跟前讨巧的可不是我。”
拐弯抹角半日,霍涛总算想起来“告密”,将霍洋寻上贺无量的事说来,末了懒洋洋喟叹句:“想我平生羡慕过不少人,却是今日才羡慕起大哥。”
霍沉瞥他一眼,霍涛的确露出羡慕神色来,一边喃喃自语:“羡慕他竟真正勇敢了回……”
话落,霍沉微不可察地蹙了蹙额,不知出于何种心思,回他一句:“你也可以。”
霍涛想也不想地嘲弄声,俄顷,阴云罩顶般,脸色也转向阴郁。
“我不行。”他低哑着嗓子,声音划破一室静谧,忽的,又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疯狗,咬牙切齿地高喊出来,“我不行!”
“我的身体里没有一丝高贵的血,我只是活在青砖明沟里的胆小鼠辈!我和我们的父亲一样,不像祖父,不像我们那从未见过面的大伯,不像你们任何人!我甚至没有温和善良的母亲!更没甚么慷慨大义的舅舅援之以手!”
他从交椅上弹起身子,双目猩红:“我若是勇敢,早便杀了他!”
他似是中了邪,极不受控,霍沉眸光落在他身上,没表出丝毫异样情绪,只手心难得地发了热。
霍涛站在原处大喘着气,半晌后,凉水兜头般哆嗦下,好若被自己的话吓坏,咬紧牙关头也不回地出了书房。
窗前黑影晃过,霍沉恍若未见,对着棋枰没入沉思。
不知过了多久,阿蒙寻来书房外,隔窗问话:“爷,外头又来了个叫霍洋的,见么?”
霍沉醒神,垂了垂眼,起身出了书房……
翌日一早辰时未过,贺家小院便让一众纸农围得水泄不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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